可以用塑料袋打包的南洋咖啡。
喝咖啡的地方,本地人称之为Kopi Tiam,是马来语和闽南话的混血儿,意思是咖啡店,新加坡著名的餐饮品牌亚坤就是由一家简陋的咖啡店起家,慢慢发展成连锁店,甚至扩展到海外市场的。早期的咖啡店主要由海南人经营,因此不少咖啡店的店名都带有“琼”字。海南人跟着福建人和广东人下南洋,由于迟了一步,好工作都让福建人和广东人捷足先登,唯有帮英国人和土生华人打工,学会了如何制作面包、做西餐和泡咖啡等。老外离开后,海南人自立门户,开始经营咖啡店,
南洋咖啡一杯才5元人民币,采用的其实是较为劣质的印尼咖啡豆,当地人发明了一种独特的炒咖啡豆的方法,加入牛油和砂糖翻炒,味道会更香浓,喝着喝着就习惯了。记得上世纪80年代新加坡出现了类似星巴克的咖啡馆,我们舍不得喝那些贵好几倍、品质更好的咖啡。
我是每天都必须喝一杯本地咖啡才能醒过来的人,在咖啡店翻翻报纸,听听身边邻居说说家长里短,一天也就踏实了。住家不远有家老店协胜隆,样子多年来未曾改变,老人还穿着蓝长裤和白背心睡衣泡咖啡,木椅子和木桌子都是旧的,有些坏了才补上塑料椅。面包用炭火烤,烤得不均匀,但这样味道更有层次,还有手工的质感。我喜欢再点一份“炊”面包,蒸过的面包软绵绵的,这种中西混搭的做法,是来自蒸包子的灵感吗?
本地咖啡显得更为粗野,一点也不精致,但恰恰正是这样卑微的出身,才能变化出各种不同的喝法。有人会搭配油条,或倒入残留半生熟蛋汁的盘子里一口喝下,绝不浪费的传统理念也通过味道传承下来。老店还供应牛油咖啡,在咖啡里加一块牛油,在推崇健康生活的现在看起来匪夷所思,但这让我想起西藏咸咸油油的酥油茶,高热量的牛油咖啡曾经是劳苦大众的“红牛”。一小杯咖啡毫不掩饰地记录了我们的历史。
但我对Kopi的期待,不止满足于怀旧,因为当我们开始怀旧,也意味着我们已经失去了。离协胜隆咖啡店不远的军用品小贩中心里就有一家Kopi More咖啡摊,用高大上的西式咖啡机和现磨的南洋咖啡粉,泡出了品质醇厚、口感顺滑的本地咖啡,虽然价格比咖啡店里的贵一些,但绝对值得。
老板过去是石油经纪人,转行卖咖啡,食物的料理本来就是一个化学过程,携带着不同领域的知识入行,自然能为传统增添新意。从老板认真泡咖啡的方式,可以看出他是认真研究过泡咖啡的门道的,所以才能改变传统,为传统赋予新意。我甚至愿意这样说,如果你在新加坡只想喝一杯本地咖啡,那就应该是这样的。
混搭似乎是新马擅长的风格,能随心所欲地搭配,更是显示了此地并无传统的包袱。豆浆加仙草水,比想象中的好喝,我们称为“黑白双魔”,近来似乎流行椰糖+豆浆,让一杯由中国传来的豆浆,也有了热带的椰香。
咖啡+红茶=“鸳鸯”,原以为只有新马和香港有“鸳鸯”,没想到远在咖啡的故乡埃塞俄比亚的咖啡馆里有一种名为Spris的饮料,一喝便知道是我们所熟悉的“鸳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