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馆里,一对男女相视而坐,脸上带着熟悉又陌生的表情,原来,他们年轻时曾是一对恋人。男人礼貌的寒暄着,关心女人的近况,关心她家人的健康,几句闲谈化解了巧遇旧情人的尴尬。正当彼此表情柔和许多时,服务生送上吧台咖啡师刚冲煮好的咖啡。“我还记得,你总是习惯加两颗糖”。女人利落的把糖加到咖啡中,用搅拌勺轻轻的搅拌着。这样的场景,想必各位都不陌生。这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,不经意的小动作,透露出这对男女曾有过的熟悉,仿佛可以在这样的情节中,想象他们曾经拥有的过去。
但其实,这是让所有咖啡师心碎的一幕。如果发生在现实生活中,这对男女的座位不远处,可能会有一位咖啡师站在他的工作区域里无奈的摇头,或是铁青着脸。因为,这杯咖啡在一口都还没喝的情况下,就被加了糖,失去表现自身风味的机会。一旦加了糖,便无法证明来自烘焙师的心意,也无法呈现它生长地方的风味,就像是化了妆的少女,虽然漂亮,但是无法见到素颜的美好。我并非坚持不能加糖或奶,只是,希望在加入这些调味之前,就先品尝一口原始的咖啡风味。
咖啡,并不是只有酸与苦你会喝咖啡吗?对怀有咖啡热情的人,想要在店里打工的人,想要成为比赛选手的人,或是想成为咖啡初学者的人,这是我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。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,其实埋藏着每个人对咖啡的想法与态度。而我教咖啡的第一课,就是先学会喝咖啡。什么叫做会喝咖啡?会喝咖啡指的并不是能比较出咖啡的好坏,而是能找出自己最喜欢的味道,或是你正在寻找中的味道,更浪漫一点地说,就是——代表你的味道。而不是大家说的什么,你就喝什么,不是我说哪杯咖啡好,你就盲目的跟着。
一杯口味层次丰富的咖啡,其实从第一口到喝下后留在口腔和喉咙的余味,都让人有着有限的惊喜。但最大的重点是,你喜欢吗?咖啡与酒和茶一样,味道多样,每个人的喜好也都很主观。所以,既然酒和茶都拥有分类的拥护者,为何咖啡的选择就要如此盲从呢?好的咖啡,并非都是苦味明显的,也有酸味明显的。好的咖啡,并不一定价格不菲的,优秀的咖啡师可以让每一杯咖啡都拥有无可取代的美味。只要你喜欢,那就是最好的咖啡。至于我,喜欢顺口的咖啡。所谓的顺口,就是咖啡原有的各种味道,同时出现时不会造成冲突,不会尝到太强烈的酸味,或太厚重的苦味,若有甜味,也不是甜点般的甜腻。酸、甜、苦平衡,就是最棒的。咖啡的各种滋味,有如双人舞者般彼此搭配和谐,一起律动,并非由个别人突出。
光是味道的平衡,就已经挑战不少人对咖啡的印象。曾有人一开口就说:“我不要有酸味的咖啡。"这时,我反而会进一步询问:“那你喝柳橙汁吗?"如果能喝柳橙汁,我就会请他试试即将煮给他的这杯咖啡,因为那表示他可以接受酸味,只是不能接受酸味在咖啡中出现而已。或许他可能一直都没喝过自己喜欢的咖啡,或总是喝到味道不平衡的咖啡,又或者是接受太多片面的讯息,对咖啡产生了既定的印象。
咖啡还有一点很迷人你可知道?咖啡豆会随着时间的变化改变风味。就像水果尚未完全成熟时,酸味大于甜味。成熟时,酸与甜将达到最完美的平衡。接下来甜味会越发明显,最后慢慢接近衰败腐坏的阶段。红酒也是,年份少一点的红酒,入口时带有涩味,年份愈久则愈加醇厚。咖啡,当然也一样。为了呈现最佳的风味,必须耐心的观察和记录,即便是手冲也需要观察咖啡粉的变化,通过轻嗅散发的香气来决定下一步动作。光是这几秒,就会有不同的气味散发。当喝下去,从刚接触到口腔到咽进喉咙,甚至嘴巴内的香气余留,都会让人不可思议。直到今天,我喝的每一口咖啡,都带给我不同的新体验,好像永远探索不完一般。
这也是我愿意每天牺牲睡眠,沉浸在咖啡世界里的原因。或许一开始会有些不习惯,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转变过程,若你爱咖啡,就请对它保持这样的开放心态,相信我,你可以在咖啡的世界里得到更多。热切地希望所有热爱咖啡的人,都能学会喝咖啡的这门学问,因为咖啡真的带给我太多,它改变了我的人生,也让我调整了对人生的态度。咖啡,让我更正向、更稳定、更积极。倘若你还没找到喜欢的咖啡风味,请别忘了继续寻找。
——end——文:简嘉程(2011年WBC世界咖啡师大赛台湾选拔赛冠军);本文节选自简嘉程所著书籍《遇见咖啡》;上图帅帅的咖啡师就是简嘉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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