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咖啡和海南两个名词放在一起时,许多人或许会联想到生椰拿铁和椰云拿铁。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,由于生椰类饮品与甜品过于畅销,去年海南的椰子一度供不应求,单价几乎翻了一番。海南与咖啡还有着更深的渊源。据记载,20世纪初,岭南地区的青壮年先后下南洋(今东南亚一带)打工,当时海南人集中在西厨领域,自立门户时尝试融合西方咖啡烘焙技艺与中式炒茶技艺,创造出独特的烘焙方法:在大锅中放入砂糖、牛油等材料与咖啡豆一同翻炒再研磨,将咖啡的苦、浓、香演绎到极致,物美价廉又提神。为了中和苦味,总是先在马克杯中埋入大量白砂糖与炼奶,再添加咖啡液。返乡华侨将南洋咖啡文化带回海南,与粤式早茶合二为一后演变为“老爸茶”店。他们带回来的咖啡种子也已在福山镇与兴隆两地形成规模化种植。喝咖啡常被调侃为小资与文艺的标志,对海南人而言却是市井生活的一部分。
每一次咖啡潮汐的起落都能在省会城市海口观测到。2013年,星巴克进驻海口,多家精品咖啡店应声落地;意式咖啡潮掀起时,海口曾涌现近千家意式咖啡店;去年独立咖啡店再掀浪潮,也能在海口观测到此趋势——自年初某一日起,外卖软件上可供选择的咖啡店陆续增多,一家又一家新开的独立咖啡店的名字出现在日常交谈中。本地一位媒体人粗略统计,仅海口一市已有上千家咖啡店。这次我们邀请到生活在海南的撰稿人——枕寒,精选了7家风格截然不同的独立咖啡店与大家分享。
*依据开业时间长短排序
小夜盲根据导航的指引找到位置时,一度怀疑咖啡店是不是已经搬走——眼前出现的是一家深蓝色装潢的新茶饮店。询问路人之后得知咖啡店不在街道边,而是半隐在不远处的一所美发学校里边。
开在水蓝色院墙中的小夜盲略显低调,只见拱形门廊下放置着数盆绿植和花架,两侧各有一张“L”型沙发与一把遮阳伞构成的安静小天地。没有任何标识,唯一写有“小夜盲”几个字的小黑板正对着玻璃门,回过头才能发现。
推开玻璃门,响起清脆而怀旧的风铃声。咖啡店装得满满当当。门口左侧的胡桃木桌上垒着几叠与咖啡、设计、生活相关的书籍,大部分是主理人的藏书,一旁的吧台同样堆满了物件:小陈列柜、意式咖啡机、虹吸咖啡壶、手冲咖啡壶、咖啡糖浆……右侧用餐区的餐桌风格并不统一,布艺沙发、折叠椅、放有镜子的长木桌与自习室风格书桌等混搭在一起,无声讲述着小夜盲的历史。
主理人童孝贤家附近曾开着一家名为Young Town的咖啡店,是海口最早创立的精品咖啡店之一。他喜欢这家店,但只是偶尔造访,某一次时隔半年再光顾时却发现店已因拆迁规划停业。“当时还不懂咖啡馆,Young Town 对我来说就是一家开在我家附近的咖啡馆而已。”后来,拆迁不了了之,店也未再重开。童孝贤将其租下改为摄影工作室,梳妆台与胶片架便是当时的配置,一年半之后决定经营咖啡店时也保留了下来。“还是很怀念那家咖啡店。”童孝贤解释。和他一样怀念Young Town的还有许多客人,他们如今也是小夜盲的常客。
小夜盲的节奏很慢,店里没有点餐码,需要口头点单,童孝贤凭记忆下单,有条不紊地制作,等咖啡端上桌时或许已经过了半个小时。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人初来小夜盲时或许会感到些微不适应。但是选择很多,既有手冲咖啡、特调咖啡,也有创意饮品与甜点,均是主理人开店后慢慢研学的成果,咖啡豆也由他亲自烘焙,但他直言迄今无法确保每一次都能调出满意的味道。一位男生钟情小夜盲的气泡美式,童孝贤近期的得意之作生椰Dirty和冰拿铁则是更多人的选择,而手冲黄金曼特宁搭配抹茶提拉米苏给我带来了好心情。
被问及想为客人提供怎样的休憩空间,童孝贤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只考虑提供什么样的空间给自己:“就像这样,不大不小,他们能看到我,我也能看到他们。”在短暂的两次停留中观察到小夜盲中存在邻里式的熟人社交文化,客人们时常带着手信前来,有时是一家网红店的蛋糕,有时是一朵木棉花。这里想必也是很多客人感到舒适的空间,他们相熟多年,已不只是顾客与主理人的关系。